《潛抑記憶：Cryptomnesia》

Jennifer Lopez 今年的新歌 On the Floor 中間有段插曲 Lambada，當時想不起歌名，但旋律非常熟悉，是「一首兒時潛意識裡的歌」。因為不曉得精確的心理學名詞叫什麼，只能以「潛意識」概括稱呼，直到昨晚閱讀《人及其象徵》第22頁討論「潛抑記憶 cryptomnesia (或稱隱藏的回憶 concealed recollection)」的時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個現象稱潛抑記憶。「閱讀可以增加詞彙量」所言不假，不只英文，母語中文也是。

潛抑記憶與似曾相識(déjà vu)不同。潛抑記憶是在意識層面不知情的情況下，使用到不小心進入我們「潛意識」層面的材料。許多作家、音樂家、藝術家都有這樣的經驗，創作出「自認為」原創的作品，卻被眼尖的行家發現號稱原汁原味的作品某個片段與他人雷同，因此被質疑抄襲。這個抄襲不是故意的，可能是創作者博覽前人作品，吸收其精華，日積月累之下，在自己創作中透露出前人的創作足跡。從創作者的角度來說，這是非戰之罪，在意識層面上，他相信這完完全全是自己的創作，只是被潛意識暗中補了一槍。

在一般的情況下，大概就是像我一時想不起歌名。黏巴達的旋律兒時就深深烙印在我心裡，依稀記得當時某個場景讓我很震撼，又剛好聽到那個旋律。多年之後，早已忘記是什麼事件讓我震撼，但震撼的感覺與黏巴達的旋律形成聯結，只要聽到旋律，震撼的感覺就會回來。

在講求原創的學術界就沒那麼簡單了。抄襲或剽竊(plagiarism)在學術界是大忌，可以清楚註明出處合理引用，但把別人的文字或資料當作自己的就完全不行。為了進一步瞭解潛抑記憶，我用 cryptomnesia 為關鍵字，找到美國新聞周刊(Newsweek) 2009年7月6日題為 Is Unconscious Plagiarism a Real Phenomenon? 〈不經意的剽竊是真的嗎?〉的報導。裡面討論心理學家對潛抑記憶的研究，並且因為潛抑記憶所造成的不經意剽竊，在學術或著作權法律上是否站得住腳。潛抑記憶研究專家、喬治亞大學認知心理學教授 Richard L. Marsh 認為：「When people engage in creative activity, they are so involved in generating or coming up with something new or novel that they fail to protect against what they previously experienced.」。由此看來，潛抑記憶的影響很難百分之百完全避免掉。

除了閱讀報導內容，身為有意識的英文學習者眼睛應該要很銳利，抓出文章裡值得學習的地方。我看到一個詞「subliminal kleptomania」，它可視為「cryptomnesia」的代換詞。先來看看字典對這兩個字的定義：

• subliminal: below the threshold of conscious perception
• kleptomania: an irresistible impulse to steal in the absence of any economic motive

Subliminal 是「在意識知覺門檻之下的」，kleptomania 是「忍不住就是想偷的衝動，竊盜癖」。我們知道很多人偷東西不是真的因為經濟困難，而是有股忍不住的衝動，就是想偷，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就叫 kleptomania。

最後來解析今天的主題字：「潛抑記憶 cryptomnesia」。「mnesia」是「記憶」的字根，配上表示否定(not)的字首「a–」就變成 amnesia「失憶症」。「crypto」是表示「隱藏、隱密」(hidden or concealed)的字根，在小說〈達文西密碼〉裡常可看到的「Cryptex」也是同一個字根。

「Cryptex」就是藏起來的、隱密的 text，而 cryptomnesia 就是藏起來的、隱密的、在潛意識中的記憶(mnesia)，翻譯成「潛抑記憶」。有意識的英文學習讓我讀兩本性質完全不同的書—〈達文西密碼〉和〈人及其象徵〉，卻學到同一個英文字字根，這種加深印象的方式真的感覺—「好爽!」